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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敬宗(2/3)

、黩货淫刑,其恆也;持禄容身,希旨献谀,而不敢触犯人主、乖忤宦妾,其恒也;生事徼功,掊克兴利,以召天下之怨,其恒也。

乃自元和以来,至穆、敬之世,所为小人者术益进,而窃忠贞正大之迹以制天下,而不得以为非,后世诵其奏议,且将有味乎其言,而想望其风采。呜呼!至此而小人之奸可胜诘哉?

李吉甫之始执政也,以推荐贤才致天下之誉,上国计簿,以人主知财用之难而思节省,尤大臣之要术也。其他则媢疾导谀,心违其言,不可胜道矣。

元稹、李宗闵起而对策,诘吉甫之奸,推奥援之托,堂堂侃侃,罢黜不以为忧,充斯志也,何有于崔潭峻、魏弘简、王守澄之刑余?又何有于李逢吉、王播之贪鄙?言之也不怍,尤不惧也。一旦改面而事佞倖以傍趋,有倍蓰于吉甫诸人之为者。观其始进,览其遗文,亦恶知其灭裂之至于此哉?

若夫刘栖楚者,则尤异矣。敬宗晏朝,百官几至僵仆,栖楚危言以谏,至于以首触地,流血被面而不退,迹其风采,均等朱云,固李渤之所不逮也;王播赂王守澄求领盐铁,复与独孤朗等延英抗论,尤不畏彊御、鉏奸卫国之丰标也;而栖楚之为栖楚何如邪?奸谄之尤,而冒刚方之迹,有如此夫!

然其所建白,犹一时一事以气矜胜耳。至于牛僧孺而所托愈难测矣。韩弘荐贿,中外咸食其饵,而僧孺拒之,其律己也,君子之守也;悉怛谋据地以降,李德裕力请受纳,而僧孺坚持信义,其持议也,君子之正也;则且许以果为君子,而与于帝王之文德,以无忝于大臣,固无多让。而僧孺之为僧孺又何如邪?

结李宗闵为死党,倾异己,坏国事,姑自戍削以建门庭,而雠其险毒,又如此。

夫穆、敬二帝虽曰淫昏,而是非之心未能全泯,故此诸奸者,亢厉自饰,而揣无诛殛之忧,唯是冒忠直正大之迹,欺天下以自容于公论。

盖自唐中叶以后,韩愈氏依傍六经之说以建立标帜,则非假圣贤之形似,不足以鼓吹后起之人才为之羽翼。因时所尚,凭其浮动之气、小辨之才,而栖楚且为忠戆之领袖,僧孺且为道义之仪型。

小人之窃也,至于此而穷工极变,上欺人主,下欺士民,延及后世,犹使儒者史臣以周公不享越裳、春秋不登叛人之义滥许僧孺,而栖楚叩头流血之奸,无有能摘发之者。

呜呼!小人之恶滔天,尚谁与惩之哉?孔子曰:“未有小人而仁者也。”小人之仁,正其不仁之甚者,辨者不可不审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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