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代五(5/6)
迎合,而惧心忘矣。诚知惧者,即澄所谓“畏贤人之隐,畏民业之荒,畏上下之相蒙,畏廉耻隳而毁誉乱,忠言不进,谄谀日闻”者也。
唯其惧之在彼,而后畏之在此。天人之应,非一与一相符,而可以意计揣度者也。一惧而天在人之中,万理皆繇此顺矣。澄何足以与于此哉?王安石之学,外申、韩而内佛、老,亦宜其懵焉而为此无忌惮之言也。孔子曰:“畏天命。”诗、春秋见诸行事,非意计之能量,久矣!
三十四
银、夏之乱,终宋之世,勤天下之力,困于一隅,而女直乘之以入,其祸自李彝超之拒命始。
彝超之地无几,亦未能有战胜攻取之威力也,而负嵎以抗天下,挟何术以自固而能然乎?
天下而已裂矣,苟非有道之主,德威足以服远,则有无可如何之人,操甚卑甚陋之术,而智勇交受其制。高季兴以无赖名,而孤立群雄之中,处四战之地,据土不亡者两世;彝超亦用此也,而地在绝徼,为中国之所不争,士马尤彊焉,欲殄灭之,其可得乎?
中国之乱也,十余年而书,卢导欲俟太后命,而道曰:“事当务实。”此一语也,道终身覆载不容之恶尽之矣。
实者,何也?禽心兽行之所据也。甘食悦色,生人之情,生人之利用,皆实也。无食而紾兄臂,无妻而搂处子,务实而不为虚名所碍耳。故义者,人心之制,而曰名义;节者,天理之闲,而曰名节;教者,圣人率性以尽人之性,而曰名教;名之为用大矣哉!
宰我以心安而食稻衣锦,则允为不仁;子路以正名为迂,而陷于不义;夫二子者,亦务实而以名为缓者也。一言之失,见绝于圣人。推至其极,曾元务实以复进养亲,而不可与事亲。贤者一务实,而固陋偷薄,贼天理,灭风教。况当此国危君困之际,邀荣畏死,不恤君父之死亡,而曰此实也,无事更为之名也。其恶岂有所艾哉?
夫所谓实者,理之不容已,内外交尽而无余憾之谓也。有其实,斯有其名矣。若卢导者,心摇而无所执,理不顺而无能守,然幸有此一念之羞恶,不敢以人臣司天子之废立,故欲调停掩饰以稍盖其恶,而示天下以君之不可自我而予夺,则亦实之仅存者耳。道乃并此而去之,不灭尽其实而不止。
呜呼!岂徒道之终身迷而不复哉?此言出,而天下顾锱铢之利,求俄顷之安,蒙面丧心,上不知有君,内不知有亲,公然以其贪猥亡赖、趋利耽欲之情,正告天下而不泚其颡,顾欣然自得曰:吾不为虚名所误也。
亲死而委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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