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代三(3/5)
居中司宪者,二三人而已,天子弗难知也。顾佐洁身于臺端,而天下无贪吏,握风纪之枢,以移易清浊之风者,止在一人。
慎之于选任之日,奖之以君子之道,奚必察于偏方下邑而待小民之讦讼其长上乎?杨廷式按县令之受赇,请先械系张崇,而曰“崇取民财,转献都统”,归责于徐知诰也。可谓知治本矣。
十八
张承业之忠,忠于沙陀耳,或曰“唐之遗忠”。岂定论哉?李存勗得传国宝,将称帝,承业亟谏止之,欲其灭朱氏,求唐后复立之,削平吴、蜀,则天下自归,虽高祖、太宗复生,不敢复居其上,以立万世之基,此其以曹操、刘裕处存勗,而使长有天下也明甚,岂果有存唐复辟之心乎?使能求唐后以立邪?则朱温篡夺之日,可早立以收人心,承业噤不一语,而必待朱氏既灭之后,此则何心?
恶莫大于弑君,而篡国次之。篡者,北面称臣而又攘夺之之谓也。
若夫故主已亡,乘天下无君以自立,则抑可从末减矣。使沙陀灭逆贼,定天下,而退守臣服,洵忠臣之效也。沙陀即不能然,而承业以此为志,功虽不就,自不损其孤忠。乃承业不然,阳奉李氏,为沙陀欺天下之囮。
藉令果如其言,朱氏灭,吴、蜀平,建不世之功,拥震主之威,然后胁赘疣之君,奉神器以归己;为之君者,柔懦而安于亡,则如晋恭帝之欣然执笔而终不免于鸩,如其挟不平以图存,则成济之刃且剚其胸,存勗之果成乎篡弑,而李氏之子,以颈血易一日之衮冕,不已惨乎?
躁人之意计,偷求一旦之尊荣;奸人之权谋,敢窃欺天之名义。承业奄人耳,尽心于沙陀,而欲欺天下,无足怪者,君子固不可罔也。
存勗不从其策,犹得免于篡弑之元恶,而李氏之苗裔,不致如元魏、宇文之赤族。饰虚名以伏隐慝,犹且谓承业之忠于唐也。导天下以伪而贼仁义,必斯言也夫!
十九
朱温灭后,五姓之主中土者,皆旋夺于握兵之臣,即不能夺,而称兵以思夺者,此扑而彼兴,无他,唯无相而已。无相者,非必其时之无人也。抑非偏任武人,而相不能操国柄也。藉令有其人,欲授之国柄,固将不能。何也?崛起之日,初不与闻大计,一旦称帝,姑且求一二人以具员而置之百僚之上,如仗象然,谁从而听之哉?
李存勗之欲为帝久矣,日率将士以与朱氏争存亡,而内所任者故奄张承业,外则姑以冯道司笔墨而已。未尝一日运目游心于天下士,求一可任者,与定大谋、经画天下之治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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