隋炀帝下(3/4)
于言而渐泄矣,其害浅;繇言而成事,繇事而心益以移,则言为贞邪之始几,而必成乎事,必荡其心,其害深;故曰“生于其心,害于其政”。
卒然言之,以为可为而为之,未有不害于政者也。故君子之正天下,恒使之有所敬忌而不敢言。小人之无忌惮也,卒然言之,而祸不可戢也。
李密之与唐公,皆隋氏之世臣也,逆广虽不道,俱尝北面事之,未尝如嵇绍之于晋,有父母之雠也。逆广不可以君天下,密欲夺之,唐公欲夺之,一也。
唐公起,明知揜耳盗铃之不足以欺天下,而必令曰:“犯七庙及代王宗室者,夷三族。”密则任祖君彦怨怼之私,昌言之曰:“殪商辛于牧野,执子婴于咸阳。”于是而唐公得挟义以折之曰:“所不忍言,未敢闻命。”
呜呼!密与唐之兴丧,自此决矣。夫唐岂不以逆广为纣,而睨代王侑为怀玺面缚之子婴乎?然令其遽出诸口而有所不能也。其不能者何也?不敢与不忍也。非畏逆广与微弱之代王也,自畏其心之鬼神也。故人至于言之不怍,而后人无可如何矣;人无可如何,而鬼神之弗赦必矣。
故圣人欲正人心,而亟正者人之言。心含之,口不能言之,则害止于心;心含之,口遂言之,则害著于外;心未必信之,口遽言之,则还以增益其未至之恶,而心与事猖狂而无所讫止。言之有怍,而心有所忌,事有所止,则事虽不顺,鬼神且谅其不敢不忍之犹存,而尚或佑之。
心叛于理,言叛于心,同言则言,以摇大下于蔑彝伦、逞志欲之大恶。
然后恶满于天下,而天之之残之也不爽。故唐之报密则折之也,非果有不忘隋之忱悃也,挈不敢不忍以告天下,而还自警其心,卒以保全杨氏之族而宾之。其享有天下,而李密授首于函谷,言不可逞,不可欺,不亦信夫!
十一
徐洪客者,不知其为何许人,即其言而察之,大要一险陂无忌之游士,史称莫知所之,盖亦自此而死耳,非能蠖屈鸿飞于图功徼利之世者也。
其上书李密曰:“米尽人散。”以后事验之,人服其明矣,乃曰:“直向江du,执取独夫。”密为隋氏世臣,假令趋江du执杨广,又将何以处之哉?项羽,楚之世族,秦其雠也,而杀子婴、掘骊山之墓,则天下叛之。
杨广俨然君天下者十三载,密以亲臣子弟侍于仗下,一旦屠割之如鸡豚,以密之很,于是乎固有踌躇而不敢遽者。故殪商辛、执子婴,乃祖君彦忿怼之谰言,非密之所能任也。
天下之大难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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