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怀帝(4/5)
自寒流以各逞其竞躁,吏不习,民不安,士心瓦解,乱生于内而不可遏矣。夫卞壶、陶侃,固端严劼毖之士也,导固引壶于朝端,任侃于方岳矣,潜移默化,岂在一旦一夕哉?
宋尝病其纪纲之宽、政事之窳矣,王安石迫于改更而人心始怨;元祐、绍圣、建中靖/国屡惩屡改,而宋乃亡。锻铁者,急于反则折。褊人憾前图之不令,矫枉而又之于枉,不可以治无事之天下,而况国步方蹙、人心未固之时乎?
且不但此也,汉末尚声誉,而曹操矫之以严;魏氏急名实,而司马矫之以宽;彼皆乐翘前人之过,形君人之非,以快人心而使乐附于已。
当导之世,王敦尝用此术矣;其后桓温又用此术矣;所以进趋利徼功之人而与为逆也。导唯无此不轨之志,故即因为革,从容调御而不自暴其能,夫导岂无頵之心哉?
桓彝品藻之曰管夷吾,则其不袭王衍诸人之荡泆以靡天下,可知也。又恶知其不服膺陈頵之谏而特不露其锋铓尔。有当世之略者,好恶不激,张弛不迫;褊人不知,求快一时,而怪其弗能为也,愚者何足与深言邪!
七
王弥劝刘曜都雒,曜不从,弥以是轻曜而背之。弥,盗魁之智耳,恶足以测狡夷之长算哉?石勒视刘曜而尤狡,张宾之慧,非弥所能测也。
勒在葛陂,孔苌请夜攻寿春,据之以困江东,勒笑之,而从张宾北归据邺。勒横行天下,岂惴惴于纪瞻者,然而知瞻可胜,而江、淮之终不可据以为安,勒之智也。
江、淮之春有霖雨,常也;纪瞻与相持,不以雨为困而勒困,于此可以知地气、可以知天情矣。三代以上,淑气聚于北,而南为蛮夷。汉高帝起于丰、沛,因楚以定天下,而天气移于南。
郡县封建易于人,而南北移于天,天人合符之几也。天气南徙,而匈奴始彊,渐与幽、并、冀、雍之地气相得。故三代以上,华、夷之分在燕山,三代以后在大河,非其地而阑入之,地之所不宜,天之所不佑,人之所不服也。
是故拓拔氏迁于雒,而六镇据其穴以残之,延及于齐、周,而元氏之族赤。守绪迁于蔡,而完颜氏之族歼。耶律亡,而其支庶犹全于漠北。
蒙古亡,而其苗裔种姓君长塞外者且数百年。舍其地之所可安,以犯天纪,则未有能延者。枳橘貉鹆之性,黠者自喻之,昧者弗知也。王弥、孔苌之所以愚而徒资曜、勒之笑也。
夫江、淮以南,米粟鱼盐金锡卉木蔬果丝枲之资,彼岂不知其利;而欲存余地以自全其类也,则去之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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