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两百三十八章 没有梦魇（1/2）
男孩听话地走进了厨房，灶台上是一碗早已冷却的饭菜。
白饭上浇着菜汁，就像是喂给小猫的饭菜，不像是给人的。
按说他带回了不少东西，光是刚刚的那个腊肉，只要切上几片，也足够他填饱肚子，可是他的爹娘却全然不想这么做。
任由这男孩吃着这冷饭，半点不露关怀。
浮梦感慨道：倒真是狠心的爹娘。
李崇渊还未回答什么，那对爹娘的谈话声就又响了起来。
那爹的嗓门确实很大：没想到这小畜生还挺好用的。
娘倒是还讲些面子：你小声点，别让那孩子听见了。
爹毫不在意：就算听见了又能怎么样！他还能杀了我吗！孬种一个！你看我打了他这么久，他还过手吗？这小畜生，捡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个丧门星，没想到现在长大了还行。
哦，这下浮梦明白了，不是亲生的。
那娘说：不过这小畜生要是长大了，可不好管了啊。毕竟也是个男孩。
爹恶狠狠说：那就卖了。长得皮相不错，养胖一些，哪都会要。
娘听到这话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。
他们说话的声音一点都不避讳，似是故意说给这个男孩听。
既是真的也是假的，是威胁让他听话点，也是告诉他，除了这你也没地方可以去。
男孩慢慢地吃着饭，没有发出其他的声响。
或许是因为被打了这么久，只剩下习惯。
不过男孩的眼睛看起来却很亮，虽然没有什么情感，可是看起来很明亮。
李崇渊沉默了片刻道：这人无心。
浮梦看了半天，没看到梦魇长出来，奇道：说起来，我没瞧见梦魇啊。这人居然没什么执念。这样的事虽然也不是没有过，可是这么小的孩子，从小受到这么多不公正的待遇，可是他居然毫无波澜，既没有恨，也没有爱，实在奇怪。
李崇渊道：正是心中没什么执念，才能走得更远。
浮梦觉得这么高深的话，她听不懂。
不过很快，浮梦就明白李崇渊这话的意思。
男孩的目标和寻常人一样，便是活下去。这样的执念并不算特别，故而执念也成不了梦魇，因为每个人都要活下去。
只是活下去的方法全不一样罢了。
这个男孩不仅仅只是用自己无辜的眼神来博得同情而已。
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了同情，就会放下对他的戒备，这就可以让另一个人有许多事可以做。
比如最简单的，顺手牵羊。
男孩那瘦削的手指，却是最好的偷盗工具。
别人的钱袋，腰间的玉佩，哪怕是头上的发钗，店铺里的吃食，这些只要男孩想要，他都可以得到。
当然也有人会怀疑，一把把他给抓了回来，上下一个搜身，却一无所获。
到头来，男孩委屈了一张脸，可怜巴巴地看着周围的人，让那些抓他的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。
毕竟男孩每一次的套近乎，都是用帮忙，或者说，简单地路过，或是想出一些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法子。
如果没有十足十的证据，那只会让周围的人觉得他们是仗势欺人的人，没什么本事找到那些个手脚不干净的，就知道欺负一个孩子。
他擅长用他无辜的外表做伪装，成为他欺骗和偷窃的武器。
在目睹了他又一次以帮助为名，拿走了别人的首饰时。
浮梦倒吸一口凉气：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傻的，每次都有人栽在他手里，他们居然也不觉得不对劲？
李崇渊一语道破：并不是所有人当时能发现的。
人来人往，有时候他只是路过，而路过的人那么多，若都去怀疑，那岂不是人人都是贼。
最重要的是，没有证据。
只要他不认，那么一切都成了凭空想象。
浮梦惊叹道：这手法，也是绝了，不知道他师父是谁。浮梦看他这样的手段，铁定不会是他的养父母教的。
李崇渊道：为了活下去。可以自学成才，手段多么肮脏又何妨。
比男孩更惨的人有很多，饥不果腹，露宿街头，可他们大多不会把活下去的想法打到别人的身上。他们总会心存了些许良知和害怕，毕竟若是被人抓到，是要坐牢的。
男孩似是从未有过这样的担心，他下手快准狠，就算被人质问，也从未露出过一点胆怯。
这就像是天生的。
天生的恶。
浮梦叹息，如果他当时被两个好心的父母捡到，会不会就会有不一样的成长。
世上好人那么多，为什么偏巧他会遇上这两个。
虐待，威胁，将他当成一条狗，从未想过好好照看。
周围人的善意，一开始就成了男孩利用的工具，更让他无法通透到心里，让他变成更好的人。
这对养父母对男孩唯一的好处，便是将他送到了学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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