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 4月 三 第二天早上（2/2）
什么都没摄入就如此大的运动量，让安媛有点晕眩。
可是史澎没有回她，一心一意只顾自己爬楼。
没办法，安媛加快速度追上他，拉住他的衣服，“在医院后门蹲了这么长时间，偷偷摸摸地从停车场那边进来，电梯不走爬楼梯，到底是为什么啊？”
“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。”被拉住的史澎明显放慢了速度，说话时有点气喘吁吁，“你快放开我。”
没有要到满意的答案，安媛不肯放手，“你没说清楚。等一会我去采访当事人，连事件发生背景都不知道，我问什么啊？”
这的确是个问题。不过，史澎有办法，转身他摆脱掉安媛的手，并告诉她答案，“你第一句就问‘如果父亲去世了你会怎样？’”
没有来由的一句话，让安媛摸不着头脑，“就这样？”
“就这样！”史澎坚定地告诉她，“没关系，到时候你自然知道问什么。”全世界再也没有比她更了解当事人背景了，还用得着他吗？史澎心想着，转身他继续朝上面爬。
因为不知道事情来由，安媛权当这句话是史澎在抬高她的业务能力，可是“我没那么好啊！”她心虚地嘀咕，但脚步依然稳当地跟上前面的人。
“到了！”
原来这就是累了一早上的原因——医院走廊那一边人头攒动的记者和闪光灯扎眼的机器，走廊这一边是被堵住的当事人，和藏在暗处的他们两。
“没看出来啊，你脑子这么好使！”安媛不由得夸奖。
“好听的话回去慢慢说，现在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。”史澎扛起摄像机，调节一下镜头，“我跟在你后面，小心点，别打草惊蛇。”
拿起话筒，整理一下衣服，安媛向镜头比出一个OK的姿势。直到看见底下史澎回应的OK，她这才走出走廊。
没事，上去就会知道问什么，一定会知道问什么……安媛一边重复地在心里安慰自己，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——等等，这背影怎么有点熟悉。
“许靳宇你难道不熟悉？”
“许靳宇？”叶南呢喃重复路宇电话里的声音。
“哎呀，就是顾冬！”
“顾冬？”叶南撑着书桌站起来，意识渐渐回到清醒，“顾冬怎么了？”
“我一开始就和你说了，你难道没听？”电话里路宇质问的声音。
叶南摇摇头，走出房间走进卫生间，打开水龙灯，他恳求道：“你再说一遍，我可能真没听到。”说完，拿开手机，将头伸到水龙头下进行冷水刺激，等他再次拿起电话，就听到里面说：
“没想到啊，你身边居然有这么一人，我以前怎么没你说这许靳宇这么厉害。对了，你为什么老叫他顾冬啊？”
“他就叫顾冬啊！”说完叶南就后悔，抹掉脸上多余的水，他重新组织语言，“他的确叫许靳宇，只是我们喜欢叫他顾冬。顾…许靳宇出事了吗？”
“你又没听！”
看向镜子里一脸疲倦的自己，叶南突然和路宇一样心累，“如果没什么大事，你就别说了吧。我要准备去上班了。”
“算了算了，我不说，你自己打开电视看看吧，都是他的新闻，你觉得这事大不大？”
镜子里那个男人瞬间全身震悚，瞳孔放大，淋在头顶的冷水似乎已经进入头皮，带给叶南一阵冷噤。再也找不出一丝疲倦，叶南彻底酒醒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什么！”话筒递到顾冬面前，而顾冬身边的季西竟然大叫，“你要采访他，安媛你现在居然要采访他？”
“我……”安媛明明是赶鸭子上架什么都不知道，更不知道从何解释，话筒拿在手中，她想起史澎教给她问的第一句：如果你父亲死了你会怎么样？
所以——
这个男人此时红肿的眼睛，深凹的两颊，嘴边新冒的青丝，松垮褶皱的衣服，似乎一推就要倒下的瘦弱骨架——所以，这是真的？
史澎却在一旁提醒，“安媛，你倒是问啊？”镜头正朝向她，朝向和她对面的顾冬。
另一边更多的镜头朝向他两，也有更多的话筒伸过来——“许靳宇你认识这位女士吗？你和她有什么关系？或者她和你父亲许魏东接下来遗产分割问题有关呢？……她是记者吗？”
“安媛，你到底想干嘛？”季西还在一旁质问。
所有镜头、所有话筒下的他两，除了无声无息的对望，便是没有任何打断的沉默。这样的顾冬，只有安媛懂。
所以最后，安媛放下话筒，不是采访，她只想知道，“你没事吧？”
顾冬走上来，抱住她。
他心里有一口深井，望不到底却依然持续掏空，冷风在里面萧索肆虐，贯穿而入。顾冬从不奢求能某一天可以填满，他只希望能像现在这样堵住洞口，至少没那么心慌。
而那一刻，正好被几个小时后打开电视新闻的叶南，看的清清楚楚完完全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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